摊牌

    陆晧扭头无语:“知道你大爷,我就是单纯路过。”

    尹柯“呵呵”笑笑,冰凉的手指摸了摸陆晧的鼻梁,似真似假地说:“以后不要再这样了,我会生气的。”

    陆晧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快要离开了还是夜晚的肾上腺素,十分敷衍地:“知道,知道。”就不再看尹柯了。

    尹柯这几天飞机来回折腾,虽然觉得陆晧的态度跟之前有些不一样,也没再强求什么 。

    继续像来时的路上那样把头抵在陆晧的肩上。

    一路无言,两人下车后。

    尹柯想牵陆晧的手,站着不动盯着他手里的玉坠,陆晧疑惑地歪头看向尹柯。

    陆晧反应过来,把玉坠换到另外一只手,很积极地凑近尹柯,主动捉住他的手。

    秋日正盛,萤火点点,夜晚的微风带走了白日的燥热。

    尹柯抬头欣赏到丝丝云雾遮掩着像是在半抱琵琶半遮面的上弦月。

    数着地上两人并立亲密的影子,尹柯忽升起一种满足,把打算说出口:“陆晧,那个合约我又打印了一份。没什么问题,在我书房第二个抽屉里的一匝里面,你记得签了它。”

    陆晧听见这话,尽管早就知道,但一瞬间想了很多。

    他没有放下尹柯的手也没有装作没听见。目光随意看向尹柯,然后开玩笑似的试探说:“怎么,舍不得我啊?”

    两人一直说着话也没停下脚步,尹柯也笑了一声:“是挺舍不得的。”

    听见这评价,陆晧觉得自己这三年来工作完成度看来挺好。

    虽然这个别墅区隔音效果挺好的, 但陆晧觉得如果在房子外面吵起来不太好看。

    装作平常的声音说:“我考虑考虑吧。”

    他眼神闪烁了一下,尹柯也没继续询问。

    两人回到家中,尹柯换下拖鞋。

    二人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,陆晧快速走进屋里地把桌子的瓶子塞进下面。

    然后正视边扯着领带的尹柯,平静说:“你应该猜到了吧。我不打算继续跟着你了。”

    尹柯动手想解开束缚自己的领结但现在反而更加不舒服了。

    他依旧像在名利场里来者不拒地哄骗陆晧说:“你有什么不满意的,我们可以商量。”

    陆晧好笑说:“不是,我很满意。”尽量委婉地说:“但是吧,我过够了。”

    尹柯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,把领带解开扔在茶几上,不再假装和煦冷冷地说:“你认真的?”

    陆晧坐在他对面,抱着抱枕,点了点头说:“很认真,你了解我的。”

    陆晧了解尹柯,同样尹柯也知道陆晧性格。简直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脾气,几年前锋利得像刚开刃的刀,现在只是假装套上了沾有锈迹的鞘。

    他以为陆晧这些年慢慢地变得温和,合着一直在对自己卖乖。

    尹柯站起来去想给自己倒杯水,压制自己的怒气,一杯水就递到了自己面前。

    面前的白水静静承载在玻璃杯里,尹柯觉得这小子又贴心又气人。

    他尽量温和地说:“你打算好了,你可以再想想的。”

    这时尹柯又展露出比陆晧年长的优势,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说:“我不很赞同你这个决定,你……”

    没说完,陆晧就打断了他:“别了吧,我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。你不用劝我了。”

    他弯腰拽了拽地板上的毯子上的丝线,不看尹柯说:“你可以再找个年轻的,你好我也好。大家好聚好散嘛!”

    尹柯深色的眼眸像黑夜般宁静和危险地看着陆晧。

    声音轻飘飘地落下:“你觉得你有其他的选择?想走就走,没有那么容易的事!”

    陆晧听见这话,身体僵硬了一下,他慢慢放下手里的线头,语气不太好地说:“你想干什么?”

    尹柯站起来,走进陆晧。

    按下这只被自己豢养的鹰,虚伪安慰地说:“你听话,我就什么都不做。比如医院里你躺着的好兄弟,还有监狱里的小姑娘也快要出来了吧!”

    尹儒戌冷冰冰的声音:你觉得他能在你身边多久。 回响在耳旁,尹柯不自觉地捏着陆晧的下巴,好像要把他下巴捏出青紫。

    陆晧指甲抠进皮肤,无可奈何还是忍不住地带了嗤笑说:“你除了这套还会什么。”

    尹柯对慢慢妥协的陆晧,隐藏阴霾,桃花眼再次变得多情。

    不解说:“呆在我身边不好吗?我给你的不够吗?”

    他将手放下,坐在陆晧身边把头埋在陆晧的颈窝。

    陆晧费力地抬起手 ,揉了揉下巴的惨状。

    一会儿尹柯从他身上起开,双手把陆晧看向旁边的脸扭过来,盯着陆晧的透亮的眼睛像多年前的那个人慢慢地说:“规则只能由当权者决定。”

    陆晧逃避尹柯的眼睛,眼底的野心掩藏在表面的慌张里。

    尹柯目的达到也不在意了,继续说:“你这几天就不要出去了。”

    陆晧在尹柯洗澡时纠结了两秒钟,打开手机看着谢长景的号码,无声地念了一遍,然后把谢长景的电话删除。

    这边的谢长景回到家,打开冰箱,拿出水果给自己榨果汁喝。然后把杯子放在桌上,走进健身房。

    一段酣畅淋漓的拳击运动后,谢长景浑身湿透,白色运动衫透漏出明显诱人的线条。

    相比办公室里衣装革履的谢长景,汗滴从额头流到脖颈,梳上去的额发掉落在浓密的睫毛上方,眼角清起薄红,清俊褪去像个姿容绝艳的水鬼。

    他仰头大口地喝了口纯净水,明显的喉结在完全解开领口处出上下大

    浮动。

    谢长景洗漱后穿着浴袍,端着杯黑茶走到书房。打开笔记本里秘书发来写着江怿的文件。

    点开,江怿的过往和现在一览无遗 。

    屏幕上七年前江怿戴着眼镜一表人才,俊秀但不单薄。

    谢长景指尖停顿,认真比对一番,他承认江怿外表确实跟陆晧八竿子打不着。江怿有着江南水乡的内敛和温厚,陆晧犹如东北烈酒,喝一口粗糙上头。

    谢长景思索着陆晧那句话“跟什么人长得像?”是什么意思。

    材料继续往下拉,江怿目前在w市宁大当化学老师,照片在官网可以搜到。

    谢长景随意地翻了翻,虽然很详细,但关于尹柯和江怿的联系不够。

    按照尹岚的说法他们不单单是大学校友。尹儒戌,外公也做了什么!

    他估计让助理查陆晧的资料也有纰漏。谢长景对宴权发——帮我查尹柯,江怿的关系和陆晧这个人。尤其是陆晧。

    陆晧洗完澡后穿着睡衣端着杯沏好的蜂蜜水。他在尹柯亮着灯光的书房停下了脚步,最终还是敲门走了进去。

    尹柯仿佛没听见似的继续翻着手里的书页,陆晧也不在意慢慢地来到他旁边。

    把蜂蜜水放在桌子上,又将尹柯手里像天数似的书抽了出来。

    尹柯也不装作瞎子似的转头看着陆晧,挑眉示意。

    陆晧指甲掐了一下掌心,尽量温顺说:“我明天想出去,礼物送给那个高中同学。”

    尹柯没想到与自己想象不符合的发展,脸色不好看起来。把书从他手里抢过来说:“你让王林送过去。”

    陆晧呼出一口气,继续说:“这多没义气,我答应要过去了。”

    尹柯转过头没有回答,若无其事地继续看文件,陆晧走到尹柯正前方询问:“你想怎么样?”

    尹柯熟练地把一匝资料递给他,清启:“签了它。”

    陆晧把这个跟三年前除了日期没有任何不同的合约 。

    这份文件清脆地划过桌面上。陆晧回答:“不签,换一个。”

    尹柯没有丝毫惊讶,只是捏了捏鼻梁:“到底为什么?”

    陆晧靠桌子旁边:“你这不是废话吗?当初签的时候你也没说还有续约啊!”

    看桌子上的蜂蜜水尹柯也不动,直接自己喝了。

    对充满求知欲的尹柯大大咧咧说:尽管我没读过多少书,但知道这被人包养也不是啥光荣的事啊。怪不得都说进夜场容—”

    尹柯听见这话一向稳重冷静的面容出现了裂纹。对愈发不正经的陆晧有点吓人地说:“我是不是最近太惯着你了。”

    陆晧看着再次变脸的尹柯,好吧。放下杯子ヽ(  ̄д ̄;)ノ老实闭嘴

    过会儿,陆晧盯着尹柯,掰着手指。

    很认真地说:“第一我们不是在谈恋爱,你没必要装得情真意切。第二合约到期后,从各种层面上我都可以走人的。”

    尹柯捏了捏杯子,没有理由否认陆晧。但仍然强硬道:“我说过 你好像没有选择。”

    陆晧四十五度仰望天空,抬手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,语气故意娇弱地说:“那你现在是要强迫我吗?”

    尹柯从来不知道陆晧那么能演,头疼说:“你戏收一下。”

    陆晧恢复正经,“害”了口气:“没意思 ,你到底想干哈!”

    尹柯思考了一下,陆晧跟个刺猬一样,本身没有任何能威胁他的地方。

    看着陆晧一副无畏的表情,尹柯知道自己小家子气,但还是艰难开口:“你那位好兄弟呢?他每月的治疗费用都是我替你付的。当然我也有办法让他永远出不了院。”

    陆晧听见这话,内心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。对尹柯换了策略,不再不着调认真起来。

    他手指敲了桌面,不动声色地问:“你喜欢我吗?尹总?”

    尹柯看着这个除了脸,性格作风处处不在自己以前的欣赏点上的年轻人。

    除去与尹儒戌作对,排斥江怿抛弃二人承诺的因素。

    尹柯缓缓地抬头,第一次闪过懵懂说:“我不知道,但我现在不想让你离开。”

    陆晧听见这话,倒是很开朗地笑出了声。

    他止住笑声,眼神复杂看向尹柯说:“那我们好聚好散不好吗?”

    想了想尹柯的计划,又劝道:“有必要的话,我可以继续帮你迷惑你爸。你没有什么损失。”

    陆晧不厌其烦劝说尹柯再找个比自己听话的.

    宽敞的房间穿来刺耳的玻璃碎声,打断了陆晧的声音。

    寂静的房间好像能听到二人的心跳声,过了一会儿,陆晧刚想开口解释:“我…”

    尹柯阻止了他,不看地面的碎片,:“我们都冷静一下吧。”

    陆晧安静蹲下把碎片拾起:“我今晚去客卧去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