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将他拉到旁边坐下,“我会让你留在这儿等死?赶紧的,让车夫快些启程,趁着大夏的人还未发觉,咱们快点儿出城去。” 青寰喉间一哽,连忙低头应了声:“是,多谢大小姐。” 轿撵缓缓向城门行去,云青枝拿起身边的佩剑,用剑柄将车帘掀开一道缝儿往外看了看,确定无人跟着他们,这才放下心来。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裴溪故脸上,不由得心疼道:“三殿下怎么瘦成这样?我让爹爹给你准备了接风宴,等回去了,可要好好补养身子才是。” 裴溪故轻声道:“多谢大小姐。” “怎么又谢我?才说了没几句话,你已经谢我两次了。” 云青枝笑起来,热切地和他说着话,见他不愿提起在大夏的事,便又转了话题,与他谈起朝中局势来。 青寰坐在她身旁,拘谨地低着头,时不时偷偷用余光瞄她两眼。 她似乎一点儿没变,还是年幼时的样子,眉眼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潇洒恣意。 他恍惚间想起她那日在荷花池边落水时,也是这样的一副表情,明明冻的牙齿都在打颤,眼中却无半分怯意。 他听着云青枝与裴溪故絮絮叨叨地说着楚梁太子拘禁国君的事,又骂那二皇子是如何窝囊,那样锋芒毕露的语气,他再熟悉不过了。 青寰忍不住弯了弯唇角,他的大小姐啊—— 他总算又回到她身边了。 * 清宁宫。 宋栖迟在寝殿中一直坐到傍晚,才唤来一个小宫女,平静地吩咐道:“阿朝不见了,青寰也不知去哪了,你带几个人去找找。” “是。” 小宫女领命而去,没过多久便一脸惊慌地跑了回来,战战兢兢地禀道:“殿下,奴婢带着人将清宁宫都找遍了,也没瞧见那寝奴和青寰公公。” 宋栖迟故作惊讶,假意皱了眉道:“好端端的,人怎么会不见了?你去禀告父皇一声,让他派些人在宫里四处找找。” 反正这件事父皇迟早都会知道,还不如由她亲自开口。 小宫女匆忙退下,这消息传到宋鸣耳中,他登时大怒,吩咐傅衍之带着御林军满宫搜寻,务必要将人找到。 那不过是个楚梁送来的奴才,在他的地盘,还能给他逃了不成? 宫中一时乱成一团,宋栖迟倒是没什么反应,独自坐在案几前心不在焉地品着一盏茶。 她品的速度极慢,品的那茶都凉透了,她才轻轻皱眉,将手里的茶盏放下。 “妹妹!” 宋宥的声音大老远地便传了过来,他脸上满是担忧,急急说道:“我听说你宫里出事了,便急忙赶了过来。傅大人查了好半晌,说青寰带着那寝奴,拿着你宫里的宫牌从正门出去了,之后就再也没回来。” 宋栖迟低着头没作声,只是眼眶又微微红了起来。 宋宥又道:“奴才私逃出宫乃是大罪,傅大人已经安排了御林军去抓人了,你放心,很快就能把他们抓回来……” “哥哥。” 宋栖迟忽然抬起头来,用力吸了吸鼻子。 宋宥一愣,声音不由得小了几分:“妹妹,你这是怎么了……” “哥哥能否帮我个忙?” 宋栖迟看着他,努力掩饰着声音里的酸涩,“帮我找个由头把此事遮掩过去,让父皇和傅大人别再揪着此事不放了。” 宋宥吃了一惊:“为何?” “因为阿朝……是我放走的。” 第39章 梅落 “惟愿与君,朝朝暮暮皆能相见。…… 宋宥懵了一下, 喃喃道:“妹妹,你说什么?” “我说, 阿朝是我放走的。”宋栖迟站起身,语气竟是出奇的平静,“那晚我无意中听见他和青寰站在长廊前头说话,因而一早就知道他要逃回楚梁去。哥哥,你就帮我这一回好不好?想个法子,让父皇别再追究此事了。” 宋宥沉吟半晌,才道:“据傅大人所说,是青寰将他带出宫去的,难不成……” “哥哥猜测不假。” 宋栖迟慢慢攥紧了衣袖, 垂眸道:“青寰……亦是楚梁的人, 且听他那日言语, 他似乎与楚梁云家关系颇为密切。” 宋宥听罢, 脸上震惊之色更甚:“妹妹,你既已知晓他和云家关系密切, 怎么还…… 怎么还放他走呢!” 宋栖迟无奈地笑了下,咬着唇道:“我也不知我做的对不对……哥哥, 说到底, 青寰总归是救过我一命的。” 一年前她去玉灵寺祈福, 下山时脚下的石阶突然塌陷,她当即滚落下去,是青寰拼了性命才将她死死拉住。 宋宥叹了口气,伸手揽住她的肩膀, 安慰道:“其实此事也不是什么大事。青寰作为云家暗子,在宫里潜藏多年,该送出去的消息早已送了个干净。若把他抓回来, 也只能是将他处死了事;如今你将他放回楚梁,他便不能再泄露情报出去,于大夏亦再无害处。如此,就权当是你还了他一命罢。” 宋栖迟把头埋的极低,一言不发地听着他说话。宋宥斟酌了下,又放柔了声音问:“只是那寝奴……你又是为何要放走他?我瞧着你似乎是极喜欢他的,倒也当真舍得。” 宋栖迟眼眶慢慢变红,微微抬头道:“哥哥别问了。” “好好好,哥哥不提就是。” 宋宥见她一副快要落泪的模样,心也跟着疼起来,连忙哄她道:“父皇那边,我会想个法子遮掩过去,你放心就是。只是……你也别太伤心了,还是自己的身子要紧。” 他又安慰了宋栖迟几句,便起身离开了清宁宫。 也不知宋宥用了什么法子,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,出去寻人的御林军就尽数撤回了宫中,宋鸣也没再派人到清宁宫中问话,这件事就这么不轻不重地过去了。 宋栖迟这才安下心来。 她舒了口气,走到支起的木窗旁,漫不经心地望着外头淡薄如霜的月色。夜里的风越来越凉,偶尔有几片叶子颤巍巍地从枝头跌落,掉在悬着的宫灯底下,很快又被风卷到别处。 她不由得抬头望了一眼那悬着冷月的天,不知不觉,夏天已过去了。 * 大夏的秋来的快去的也快,宫里还未办上几场秋菊宴,便已入了冬。 华京刚落第一场雪的时候,楚梁大军压境的消息传到了宫里。宋宥不得已,只得领着大夏十万精兵再次出征。 宋栖迟披着件白狐皮的大氅站在宫门里,遥遥望着一身黑甲立于马上的宋宥。她立在雪中如一株被雪覆了的红梅,眼眶红的仿佛下一刻便要滴下泪来。 宋宥勒住马头,转头看向她,脸上仍挂着如往日那般爽朗的笑意:“快回去吧,别冻坏了身子。” 宋栖迟又往前走了几步,隔着漫天风雪对他喊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