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8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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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空洞的眼神落在了地上瑟瑟发抖的艾瑟身上,状似不解地轻声问道:“你说,我们是不是,都应该去死?” 艾瑟不断后退着,鲜血拖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:“不,不不,不,不是我,是祭司!是布利华佩——啊——” 随着最后一声惨叫,艾瑟的脖子被光弹毫不留情地射穿,彻底没了生息。 第70章 议事阁 帕尼迦机械般地放下了手:“逃不掉,都逃不掉。” 他转身踩着地上的血道走了出去,每走一步都粘上几缕血丝,粘上去又拽下来,靴子的底纹深深刻在了血上,步步染血,地狱通达。 “飒——” 夜风真正自敞开的窗外吹来,吹起落在地上的画纸,在半空中无声翻了个面,飘着扬着盖在艾瑟的上衣处,勾勒了大半线条的画像上,唯有一双眼睛抹上了浓重到发黑的紫色。 …… 城北。 “簌——” 金光弯折下来,托着地上的魂灯升到了半空。 精神力自凌洲指尖探出,顺着金光攀上了魂灯:“按照规矩,应该递上一句祈愿,历代祈愿多为自己前路顺畅、一世高位之类的,极少数为二人永结同心,先祖们会依据祈愿赐下祝福,庇佑后辈。” “小时候雄父带我来过,他希望我未来祈愿与雌君携手一生,”精神力缠绕上了银绳,“但我不想。” 他转头看向怔愣的萨岱霍斯,眉眼间尽是温柔笑意,细细碎碎的光闪耀在浅眸,直直白白皆是沉沉爱意:“上将,我希望先祖们的祝福都临于你一人身上,爱意永不枯朽,我只愿你,日日喜乐。” “噼——” 银绳炸出了火花,魂灯点燃,照亮了一片琉璃,七彩的光交织蔓绕,金光收拢在灯托底下,托着魂灯上了前方的架子,稳稳当当地放在了中间。 萨岱霍斯伸手抚上凌洲的眉眼,眉目间满是缱绻爱恋,蓝眸情韵蔓延,密实地将凌洲笼罩其中:“殿下,我爱您。” 他偏头吻住了凌洲,珍之重之,眷恋情深。 “嗖——” 金光卸下来的那一刹那,架子上的所有魂灯都朝室顶探出耀眼的银光,数道流光聚集在一起,倏地炸了开来,飘飘洒洒地全部落到了萨岱霍斯身上,点点银辉流动,挟着温森特纳先祖们的庇佑深深镌刻进了他的生命流河…… “我也是。” …… 城南皇宫。 “啪——” 一声巴掌回荡在整条廊道。 被扇到地上的军雌蓦地清醒过来,他一睁开眼就看到身前面沉如水的统领,登时反应过来,顾不上左脸火辣辣的疼痛就从地上爬了起来:“统领恕罪,我……” 雄虫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:“让你们守着君后寝宫,你们在干什么?睡觉?想死吗?啊?!” 军雌这才发觉不对劲:“统领,我们是被迷晕了,君后……”他猛地抬头,满面惊恐。 雄虫也慌张起来,顾不得其他就冲着寝宫而去,一到门口就见到地上拖拉出的血痕,顿时眼前一黑,抬脚踹开了闭着的殿门—— “君后!” …… 城北。 银光渐渐消散,石室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。 萨岱霍斯抬起凌洲的手,抽出口袋里的贴片,撕开仔细地贴了上去。 凌洲低头看着贴片上特制的兔子图案,浅眸里溢出暖意,抬臂抱住了萨岱霍斯:“上将……” “嗯。”萨岱霍斯搂住他,温温沉沉地应着。 两颗心无限贴近,共享一室温情。 “嘀嘀。”“嘀嘀。” 两声通讯同时响起,两人稍稍分开了些,抬腕一看,登时脸色大变。 凌洲猛地抬头:“上将?!” 萨岱霍斯沉了眸子,抬头与凌洲对视,神色是罕见的凝重。 …… “呜呜呜呜呜——” 皇宫最高台上的巨大冷灯亮起,刺破了曼斯勒安的黑夜,停歇了十二年的警鸣声再次响彻整个主都,所有灯都亮了起来,大批人匆匆赶往封闭了十二年的城南议事阁。 …… 城南议事阁。 偌大的议事阁装潢肃穆,中间是一道半人高的台阶,分明划开了上下两侧。台阶上,约格泽昂坐在首位,内庭成员坐在左侧,军部将领坐在右侧;台阶下,十名军雌和十名雄虫各站一方,手中光能枪漆黑发亮,隐隐可见发势,随时准备射出致命一击。 阁里一片沉寂,空着的几个位置更显冷寒,每个人都在沉默地等待着。 “哒哒哒。”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,凌洲和萨岱霍斯匆匆走进议事阁。 “雌父。”“陛下。” 两人对着约格泽昂行了个礼,约格泽昂颔首后就各自走到位置上坐下。 凌洲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周围人的神情,心底越来越沉。 消息说艾瑟刚刚被杀,腹部重创,死于光能枪穿喉,现场不见一丝精神力使用的痕迹,极有可能,是雌虫,或者说……军雌。 “进去!” 门口骤起喧哗,众人抬头望去—— 一名雄虫带着几名军雌大步跨进来,雄虫手上拽着一根堪比手臂粗的黑铁链子,链子上锈迹斑斑,另一头赫然捆着帕尼迦。 生锈的铁链死死缠绕着绑住他,每一根都深深陷进了肉里,随着动作不断挤压出污血。 帕尼迦神情木然,眼神空洞,被雄虫毫不留情地拉拽着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着,四肢僵硬宛如傀儡,行动间不见一丝生气。 等到他们行到台阶中央处,地上已经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路,凌乱不堪。 “砰——” 雄虫一脚大力踹到了他的膝弯上,硬生生把他踹跪到了地上。 凌洲手一紧,一把拍到了扶手上。 对面的军雌也都险些坐不住,又在易哲维希的眼神下勉强坐下。 “陛下,就是他杀死了君后!” 雄虫义愤填膺,愤怒的指控倏地传遍整个阁楼,一石激起千层浪,刚刚的沉寂瞬间炸了开来。 “什么?!” “是他杀了君后!” “军部是想造反吗?” “他疯了?!” “……” 或低语或惊呼,或震惊或讥笑。 “帕尼迦少将?!为什么?”第三军中将愕然地看着地上的帕尼迦。 倒不是为艾瑟而愤怒,而是在曼斯勒安,杀死雄虫是大罪,杀死贵族雄虫更是死罪,而杀死君后…… 他想不通,哪怕心里再痛恨雄虫,也不能不管不顾地搭上自己的性命啊!还有朗卡尔……他突然神经一跳,莫名地感到了一股强烈的不安。 凌洲瞳孔猛地放大,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萨岱霍斯。 萨岱霍斯直直地看着帕尼迦,搭在膝盖上的手青筋毕露。 “陛下,杀害君后,按照曼斯勒安律法,可是要株连全族的。” 平静的声音有如倒刺利剑,轻而易举地穿透阁楼,狠狠扎穿帕尼迦的身体,却不见一滴鲜血。 帕尼迦跪在地上,耳边议论纷纷,却始终不见露一点情绪,闻言才忍不住嗤笑一声,全族? 众人转头朝门口望去—— 巴格理一身银白议服,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走来,神情淡漠得仿佛只是来开个例会。 他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,不急不缓地翘起一条腿,闲适地靠在椅背上。 雄虫这边还没来得及反应,军雌那边就已经坐不住了。 阿弗列唰地站起来:“帕尼迦少将,是你吗?”他眼睛紧紧盯着地上的帕尼迦,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。 凌洲和一众军雌也都定定地看着他。 “……”帕尼迦低着头不言不语,良久后才抬起头,看着被第二军中将死死拽在原地站着的阿弗列,如往日在军部见面一般地微笑着,“是。” “?!” 军雌们不可置信地看着他,放到腰间配枪上准备暴力替他洗清冤屈的手也直接僵在了那里,是? 凌洲攥在扶手上的手一把掐紧,只觉得一股冷气自下而上席卷头顶,浑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。 巴格理一脸戏谑地看着阿弗列:“阿弗列,中将,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?难不成皇室还会冤枉他吗?”他说着似有所指地转头瞥了一眼斜靠在椅子上的约格泽昂。 “你……”第二军中将忍了忍,还是拉着扯着把阿弗列按到了座位上坐着。 纳恒森冷地看向巴格理,皮笑肉不笑:“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,科米加族长不用这么上纲上线吧?” 巴格理耸了耸肩:“我也只是那么随口一说而已,元帅不用这么激动吧?” “噢,原来如此,不过,”纳恒笑得嘲讽,“当初祭司也是那么随口一说,结果直接惹怒了虫神,嘶,”他故作回想一番,“我记得当时受伤的几个雄虫,多半就是科米加的吧?”他对上巴格理的视线,“族长说话还是要谨慎一点,万一……”他尾音拖得很长,拖到最后直接消了音,未尽之言不言而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