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o18脸红心跳 - 耽美小说 - 蘸火在线阅读 - 分卷阅读116

分卷阅读116

    福,对别墅区不甚稀罕。在他们搬进别墅那个月的最后一天,严卉婉一觉睡走了。

    老太太面相祥和,再醒不过来。好在她丁点儿罪也没遭,那脉搏是随着星星一点一点儿地变淡,最后消失在破晓的晴空里。静悄悄地,没有半下声响。

    钟姵这女人泼了半辈子,临给亲妈送葬,也没把传统讲究当什么玩意。她大逆不道地弄来一条艳丽的大牡丹花裙,盖在严卉婉身上,又亲手给她发间别上彩钻发卡,这才将人送进火葬场的火化炉。

    严老太太一生没认过俗,最后一场走得花枝招展,火光明亮。

    第二年年底,钟姵结婚了。她嫁了市里互感器的大老板,算是嫁入豪门。

    钟姵当然也不会管什么三年守丧期,领证当天,她干脆带着丈夫直奔严卉婉坟头,脑门儿挂土,连磕三个响儿听。

    喜酒再往严卉婉坟前大泼大洒,钟姵眼带泪光地笑起来,张开一双漂亮的红唇,和严卉婉说:“妈,你高兴就跟你女婿多喝几杯。”

    二十五年,钟宁长大成人。钟姵四十八岁,终于穿上婚纱,单单作为一个女人,有了依靠。

    钟宁这后爹老婆走得早,膝下就一个闺女,早已经定居国外,结婚生子。他闺女常年不回来,钟宁毕业后也自己住在外头,一家人隔空相处,没有丁点儿障碍,都舒舒坦坦地过着各自的小日子。

    一切都顺风顺水。近几年钟水西的娱乐街也发展飞快,成夜不眠不休,Azure的生意旺到着火,钟宁作为货真价实的老板少爷,裤兜里那钱厚到发烦。

    创业奋斗的劲儿早就没处使了,徐怀毕了业直接留在Azure帮忙,钟宁便游手好闲,只会拿屁股往沙发上挨,动手指坐着数钱。

    数累了他大手一挥,除了自个儿的酒吧,又把二三楼的迪吧和游戏厅全盘了下来。

    这下整栋楼都是钟老板的了。

    徐怀还问过钟宁要不要再开一家,但钟宁嫌麻烦,乜斜徐怀一眼,咧着嘴说:“一个就累死了,可拉到。”

    徐怀沉默地瞅着他,这完蛋玩意摊在沙发上,那副没皮没骨的德行忒欠抽。

    徐怀不由抽了下嘴角:“您这是累着哪儿了?”

    钟宁闭上眼睛笑笑,朝徐怀说:“去帮我要一杯威士忌?”

    “你今天喝几杯了?”徐怀像个老妈子一样絮叨,“就你那酒量,醉了......”

    “醉了你就叫晏江何来。”钟宁抻了个懒腰。

    “叫江何干吗?医院那么忙,他们大夫都要累死了。”徐怀叹口气,就是不去给钟宁要酒。

    钟宁这老板当得卑微,指使不动员工,只好自己亲自下地:“我是说喝多了再叫他来,他能直接给我扔下水道里,你就省心了。”

    徐怀:“......”

    钟宁的懒蛋日子乏善可陈,似乎已经混得应有尽有了。

    他惯性胸无大志,本以为这辈子这么到头就挺好,却不想天道轮回,“报应”就是一道惊天霹雳,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轰得一下炸下来,叫人不得好死。

    八年多。钟宁竟然又见到了张蔚岚。

    犹如五雷轰顶。

    北方的冬天冷得锋利,这天阴天,钟宁骑着自己新买不久的/骚/包哈雷,正搁道上挨冻跑风,可惜前面有个不长眼的奥迪吉普,将他的羊肠小道挡得一丝不苟。

    而那倒霉司机一抬头,钟宁心跳都停了。

    说好的“一辈子都不回来”,这话是说去了狗屁里,和隆冬的寒风一起抽在钟宁脸上。

    ——这混账玩意不就是张蔚岚吗?

    张蔚岚那张脸,那颗泪痣,别说八年,就算八十年,八百年,只要人死了以后真的有魂儿,意识不会和骨肉一样化成石灰,钟宁就忘不了。

    ——张蔚岚回来了。

    “你......”钟宁隔着车玻璃瞪张蔚岚。

    张蔚岚也瞪着钟宁。

    他俩对瞪了几秒,钟宁见张蔚岚堪堪伸出手,指尖颤抖地碰了碰车窗。——他或许是在碰碰钟宁的脸。

    “你......张......”钟宁大喘一口寒气,冷风吸进肚子里,穿肠彻骨,叫他打哆嗦。

    “钟宁,真是你?”张蔚岚叫他了。隔着车玻璃,钟宁听张蔚岚的声音,那声音一点儿也不现实。

    一声“钟宁”叫完,张蔚岚忽然捂住胃,蜷在驾驶座上不再动弹,但他歪着头,那双倒霉催的眼睛......还仔仔细细盯着钟宁看。

    张蔚岚病了,一个人,开着车停在大道边。

    钟宁头皮发麻,愣了好一会儿,又被狂风辣甩几个耳光,可算清醒过来。他硬邦邦地拍了拍车窗:“你怎么了?你......你先给我开车门。”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“去维也纳酒店。”张蔚岚死不撒眼,那视线像长在钟宁脸上。

    钟宁坐在驾驶座,将车开得四平八稳。他能感受到张蔚岚的目光——那病恹恹的眼光,似乎能将他从外到里磨成飞灰。

    酒店?

    钟宁想:“这人到底回来了没有?”

    但回没回来,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。

    闹剧?奇闻轶事?

    都不贴切。

    钟宁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。抠破了喉咙也形容不出来。

    钟宁感觉自己的脑子被鬼吃了,只要想到那人病得一头冷汗,脸色苍白,心就会止不住咯噔。

    咯噔,咯噔,咯噔……一下一下地长毛病,很沉,很重。

    奈何故人已旧,物是人非,哪怕五脏六腑全咯噔得八花九裂,他们也无话可说。甚至仅仅是几句简单的寒暄,都叫他们拼劲全力。

    这意外重逢,终究一路死寂。

    把张蔚岚送到酒店门口,钟宁眼见张蔚岚下车,转身正视自己:“留个电话吧。今天多亏你,好久不见了,下次请你吃饭。”

    钟宁没法儿深看对面那双眼睛。他错开眼,下意识客气地掏出手机,和张蔚岚交换联系方式。

    他甚至没办法多说几句告别的话。最后囫囵了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。钟宁心如乱麻,赶紧转身走了。

    好像乌云蔽日,做了场混沌大梦。

    走出一大段路,脸冻疼了,钟宁白日梦醒,这才返回捡人的道口去骑自个儿的哈雷。

    顶着大冷风,他干脆去郊区飙了一圈,企图把那烦人的“咯噔”给飙飞。

    等浑身上下都被冻得没知觉了,钟宁才从车上下来。他摘下头盔,用手心搓自己的脸。

    因为没知觉了,搓着和没搓一样,很别扭。

    钟宁冻得牙疼,头发被吹得张牙舞爪。天要黑了。

    这时徐怀的电话打了进来,钟宁掏出手机,心不在焉地应了声。

    “你在哪儿呢?不是说来Azure吗?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见人影?”徐怀问。

    “我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