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o18脸红心跳 - 耽美小说 - 蘸火在线阅读 - 分卷阅读140

分卷阅读140

    过了好一阵儿,大嫂被说服了,还是穿上外衣,带着昏昏欲睡的儿子先回家。

    张蔚岚一直盯着钟宁的后背:“钟宁,你......”

    “你别说话。”钟宁说。他双手捧着饺子。饺子早就凉得透透的。

    钟宁不饿,甚至胃里堵得难受。但他还是打开了食品袋。钟宁没去找护士借微波炉,就那么一个接一个,把一袋子冷饺子全吃了。

    也不知道里头有没有钟姵包的,所谓“不好看”的饺子。钟宁看着饺子模样都差不多,全像小元宝似的。

    “都是凉的,对胃不好。你喝点温水。”钟宁吃最后一个饺子的时候,张蔚岚突然说。

    ——个作到胃出血,正躺在病床上的人,居然还能舔着脸说这话。

    钟宁给食品袋团成一团,扔进垃圾桶,在心里谇:“不是说了让你别说话吗?别说话不行吗?”

    钟宁站起身,沉默着给自己倒了杯水喝。他也没问,也不说话,给张蔚岚也倒了一杯放在桌边,然后去陪护床上侧身躺下了。

    那边大哥也折腾得差不多了,棚顶的灯随着“啪”的一声开关响,立时熄灭。

    张蔚岚从床上慢慢坐直,摸着黑将钟宁倒的水捧在手心里。他双手捧着,水温正合适,不冷不热,这温度能很好地熨帖张蔚岚那娇弱肠胃。

    张蔚岚低下头,看见黑暗投映在水中,手腕轻轻一晃,波纹都是黯黑的。

    张蔚岚将水喝干净,温水顺着喉咙淌下。他放下杯子,侧身躺在病床上,看着钟宁的背影。

    这一晚上张蔚岚和钟宁都各怀心思,没人说话,甚至没人翻身动唤。

    张蔚岚很晚才睡着。尽管睡得晚,但在钟宁身边,新年的第一天,他或许会睡个好觉。

    钟宁那边倒是毫不意外地彻底失眠了。陪护床太窄太硬,赶家里的宽敞席梦思根本没法比,细皮嫩肉的钟少爷死磕一整夜的罪,眼巴巴望着窗帘缝里渗出了一抹鱼肚白。

    钟宁费劲地从床上爬起来,半边身子全是麻的,坐在那缓了好半晌才站起来。

    还早,老爷子和大哥都还在睡,张蔚岚也没醒。

    屋里安静得要命,呼吸声被无限放大,细细簌簌地在耳畔错杂。钟宁几乎用鞋底蹭着地面走,生怕弄出动静,吵了别人清梦。

    钟宁慢腾腾地挪到张蔚岚床边,手掌轻轻按着床。他的掌心按着被单,一点一点压实,弯腰看了会儿张蔚岚的睡脸。

    张蔚岚睡得很安静,眼睫轻悄悄地垂耷着,干燥的嘴唇起皮儿了,他的呼吸缓慢且有规律,胸口浅浅地起伏。

    钟宁看了会儿,直起身子,终于默不作声地蹭出了病房。

    钟宁去厕所洗了一把脸。冬天的早上气息凛冽,医院那令他讨厌的味道也格外清冷。

    钟宁挂着一脸冰凉的水珠,任凭水分蒸发带走脸皮上的温度,等走到一楼门口,他觉得脸上的毛孔都能结冰了。

    “哎,你这么早?”正好碰上了昨晚那位热心肠的大嫂。

    大嫂手里提着一个保温盒:“出去吃东西?”

    “啊。”钟宁胡乱应了声,扯起冰冷的脸皮,朝大嫂笑了下,礼貌道,“大嫂这么早就过来了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大嫂说着提了提手上的饭盒,“自己在家闲不住,一大早就给他们爷俩做了吃的送来。”

    钟宁点点头,盯着保温盒看了一眼,仿佛能闻到里头热腾腾的香味。

    人生就是这样。太多的酸辣苦痛,拖沓冗杂,倘若能手捧热粥,在一个寒冷的早上,和家人爱人一起,无论何地,隔着腾腾热气看对方的面容,便足矣能称上个“幸”字了吧。这种时候,最纠结的“失去”或“拥有”似乎也显得无足轻重了。

    “我走的时候他们都还在睡呢。”钟宁说。

    大姐赶快说:“哎呦,那我可得小点声儿,别吵到他们。”

    “啧,来得太早了,太早了,不过现在也要七点了......要不我搁外头坐会儿吧……”大嫂自言自语地钻进了医院。

    钟宁走出医院大门,一口吸了一肚子冷气,他从兜里掏出手机,好不容易才扒拉到家营业的早餐店,给张蔚岚订了粥。

    第90章 “孤独终老,还是同归于尽?”

    回到家,钟宁洗了个热水澡,冰凉的皮肤被热水烫得微微发痒。

    一夜没睡,他现在却一点儿也不困。钟宁在厅里漫无目的地晃悠了一圈儿,最后去厨房打开冰箱瞅了眼。

    冰箱里几乎空空如也,除了崩星两瓶矿泉水,连根毛都拈不着。钟少爷日子过得比较随性,吃喝大多都在外头,就算在家里饿了,也就会擎起手机叫货上门。久而久之,家里已经磕碜到连桶泡面都扒拉不到了。

    钟宁一巴掌扇上了冰箱门,烦得头疼。昨晚的冷饺子早就消化给了漫漫长夜。

    胃空得叫人发慌。

    钟宁又去客厅翻腾了一遭,结果只翻出了一瓶没开封的蜂蜜以及半袋子鱼食。

    钟宁叹了口气,蜂蜜喝不饱肚子,他只能摸出手机点餐。他懒得再另找,直接选了给张蔚岚订餐的那家店,随手弄了份一样的粥,不过付款前还是给自己加了俩包子。

    点完早餐,钟宁给手机往沙发上一甩,又拿起鱼食掂了掂。

    身上的法兰绒睡衣柔软又温暖,钟宁一手拎着鱼食,一手扯了下衣领,他走向了离卧室较远的那间屋子。

    家里是三室一厅,一间卧室,卧室一转角就是书房,较远的这间最小,钟宁搁里头养了一缸乱七八糟的鱼。没什么漂亮的名贵品种,图的是省心好养活,有水有吃的就能苟命。

    这间屋子不仅仅只是养了一缸鱼,还放了些东西。

    钟宁推开门,一打眼就看见了鱼缸,还有鱼缸边一辆破烂自行车。

    是早年前的单杠自行车,这款式在现今市场上基本灭绝。那古董玩意早就骑不动了,没有实用资本,更没有任何艺术价值,是辆名副其实的废物。

    就这憨货,丢垃圾场贱拆了卖铁都不会有叫花子想要。

    这辆自行车,是张蔚岚的。是当年张蔚岚便宜买到手里,来回骑着上学打工用的。

    这车钟宁也蹬过,他们还用这辆自行车载过彼此,路过三趟街的晚风和太阳。

    钟宁早该扔了这玩意。不仅仅是自行车,还有墙角箱子里装的一摞东西,包括张蔚岚的笔记本,书,甚至张蔚岚留下来的考试卷子。当年钟宁奋发图强那阵儿,这全是宝贵的学习资料。

    钟宁扪心自问,或许从没特意留着这些东西,只是每次有机会扔的时候,每次别人问他“扔吗?”的时候,他都扔不出手。

    尤其那辆自行车,前两次钟宁搬家,连搬家公司的人都愣了,直问这东西还要吗?

    钟宁就非得说“要”,多一个“不”字